锦葵

卸载lofter了,有缘再见

【DE】追光者

包办婚姻 

全文共1.7w+

清水ooc

 

正文:

初夏的风里带着枣花和月季的幽香,庭院里夏蝉鸣鸣。

已经数不清是这是第几个夏日了。

一双肉乎乎的小手盖上了丹尼尔的眼睛,声音稚嫩调皮:“猜猜我是谁?”

丹尼尔故作困惑地皱皱眉毛,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你是谁家出逃的小公主?又或者你是从天而降的小天使?”

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打开了手,然后从后面环住了丹尼尔的脖子,贴在他的脸上,顽皮地用手指点了点丹尼尔的鼻尖:“都不是哦!我是露西娅!你又猜错啦,笨蛋丹尼。”

丹尼尔轻笑一声,亲了亲露西娅红扑扑的脸颊:“你难道不是偷偷溜到花园里来玩的小公主吗?”

“才不是偷偷出来玩的!我可是经过了papa的同意了的!”女孩撇了撇嘴巴。

“好好好,想玩什么?”丹尼尔把她招呼到自己的身前,然后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昨天给你变了小星星,今天想要看什么?月亮?”

露西娅抬起脸看着丹尼尔,眨了眨她那双湛蓝色的,好似灌满了星辰的眸:“今天不想看魔术啦,想听daddy讲故事。”

“睡美人?白雪公主?还是……”丹尼尔把他知道的童话故事都一一说了出来,虽然都已经讲过了,甚至有几个讲过好几次了,但丹尼尔确实不知道更多的故事了。丹尼尔经常在为露西娅讲故事而发愁,他宁愿一天到晚给她变各种各样不同的魔术。

可是露西娅偏偏不喜欢看,她就是喜欢听那些虚无缥缈的童话故事。

丹尼尔扶额。

“都不是,而且这些我都听烂了啦!想听别的!”露西娅从丹尼尔身上跳下来,双手叉腰,语气滑稽又可爱。

丹尼尔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露西娅却着急地扯了扯丹尼尔的衣袖子:“Daddy,daddy。”

这几声甜甜的“daddy”叫得丹尼尔心都要化了。丹尼尔蹲了下来,轻轻地捏了捏她圆翘的鼻头。

“不要捏我鼻子啦!”露西娅摸了摸鼻子,撒娇似的瞥了一眼丹尼尔。

丹尼尔又一次笑起来,满是温柔,“知道了。”

“那我给你讲个鹿小姐和狼先生的故事吧。”

“鹿小姐和狼先生?”

“对,听过吗?”

“没有。”

“那就乖乖坐好,故事要开始了。”丹尼尔的声音如同温柔和煦的春风。

 

桑德拉修剪完了院子里最后一朵月季的花枝。

她刚放下剪刀就听到了院外传来的刹车声,她便知道今天的客人来了。

佣人也在他们的客人按响门铃之前打开了门,迎他们进来。

“怎么不提前说就来了?”桑德拉忙忙走上前,笑道。

“下午好,萨维林夫人。”一头深栗色卷发的男人跨进了门,他把抱在身后人怀里的玫瑰接过来递给她,“一心想着来就忘记了。”

“我来得不是时候吗?”

桑德拉摇摇头,低下头闻了闻那一捧玫瑰,很香,花瓣上还挂着水,新鲜得很:“怎么会?不过秋天哪来的玫瑰?”

“哦,我知道了。很棒的魔术。先进来坐坐吧。”

 

爱德华多在镜子前面又整了整领结,理了理头发,直到自己满意为止才同早已在门外等得焦头烂额的女佣下了楼。

爱德华多没走几步就闻到了玫瑰的花香,他停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走。但爱德华多却还是在旋梯的拐角处停下了脚。

不一会儿,客厅里的交谈声也戛然而止,罗伯托看到了爱德华多,他向爱德华多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过来坐下。

爱德华多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坐在罗伯托对面的男人突然低下头对他说了什么后就站起身来,扣起西装中间的一粒纽扣,然后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过去。

爱德华多看着男人慢慢地踩上第一个台阶,踩上第二个台阶,踩上第三个台阶……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

爱德华多吞了吞口水,不由得握紧了扶手。

男人站在距离爱德华多一个台阶的位置,伸出了手:“走吧。”

 

爱德华多面前的男人是J.丹尼尔·阿特拉斯,颇负盛名的魔术师,比爱德华多只大了几岁而已,却早已在上流社会混得风生水起,而爱德华多在众人眼里还仍旧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丹尼尔偶尔也会发发善心去给看不起他表演的人无偿耍一耍他的那些无聊的小把戏。

对了,还有他那些风花雪月也是两只手数不过来的。

可是omega们仍旧疯狂的想要得到他的爱,甚至愿意为爱去死。

爱德华多对他的了解不多,都是这边听一点,那边听一点,零零碎碎的。全部拼凑起来,也就这么一点。

爱德华多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发生点什么事,因为彼此风马牛不相干。

可是现在却因为家族的种种利益被捆绑在一起。

 

丹尼尔今天是来商量婚期的。

 

丹尼尔看出来了爱德华多并不想要与自己握手的小心思,他也倒无所谓。

丹尼尔无意瞥到了爱德华多的领结,于是碰了上去,对爱德华多扯了一个淡淡的笑:“歪了。”

爱德华多的脸“唰”地一下就泛红了,红到了耳朵尖尖,他低下头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丹尼尔侧过脑袋,好笑地盯了他一会,而后又一次向他伸出手:“走吧,别让他们等我们太久。”

爱德华多直接忽略了丹尼尔,绕开他径自往客厅走,他身后的女佣也连忙跟上他。

丹尼尔愣了一下,然后挑挑眉毛,把他第二次落空的手放进了口袋里,也转过身下了楼。

爱德华多坐到了母亲的身边,依旧感到不自在。桑德拉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没关系的。”

“圣诞节怎么样?”丹尼尔看似是在问罗伯托,钴蓝色眸子里倒映的却是爱德华多,那只红着眼睛躲在大树后面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其实或许用刺猬形容他更妥帖。可是这又不符合他的外表,丹尼尔想。

“都听你的。”

丹尼尔满意地笑笑:“好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这么一会就走了?不再多留一会儿?”罗伯托站起身来。

丹尼尔下意识往爱德华多那儿扫了一眼,爱德华多立即低下了眼睛,避开了他的视线。

丹尼尔摇摇头:“不用了,我来也就是说这点事的。而且我还有事,我得走了。”

“那就定在今年圣诞节了。”

丹尼尔明白罗伯托此番话的意思,就是怕自己到时候半路逃跑:“你放心,我不会违约的。”

 

“那小萨维林太没礼貌了。一定是被惯出来的!”乔舒亚扭过头对坐在后座的丹尼尔说。

“丹尼尔,你应该知道近些年来萨维林家的生意一直不景气,他们只不过是盯上了你的财产,而小萨维林只不过是他们棋盘上的一粒棋子罢了。”

“我当然知道。”丹尼尔低头把玩着手中的一块表,轻笑一声。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同意?”乔舒亚深深地为自家少爷感到担忧,乔舒亚皱了皱眉毛,“你为什么还要往火坑里跳?他们是在算计你呀!”

“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选了他们?”

丹尼尔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往车窗外望去,星条旗在纽约落日的余晖里飘扬着,一片刚被吹落下来的梧桐叶飘进了车内,丹尼尔把掉在身边的叶子扔出了窗外。

在等候绿灯的间期,他瞥见一个青年把他怀里的一捧桔梗花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在路边坐下把头埋进了膝盖里,几个路过的,身着满是流苏点缀的露腿裙子的女郎捂着嘴说着什么,又快步地离开。一边梳着油背头戴着墨镜的男人,胳膊架在车窗上,探出头哼唱着当时最流行的爵士乐。

丹尼尔无趣地移开视线,搓掉了粘在自己手指上的叶子残渣。

“太无聊了,就只是玩玩。再说了那个小萨维林还长得挺漂亮的,不是吗?”

“但我没想到,原来是只小刺猬。”

 

亚历克斯知道了丹尼尔来家中商量婚期的事后,马上给远在圣保罗的米歇尔打了一通电话。

而米歇尔在他的诊所里忙得不可开交,他只是在电话里劝亚历克斯不要去插手,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再去掺和也是白搭,可能还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亚历克斯怎么会听,他生气地反驳道:“你在圣保罗!你当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亚历克斯把手中的事往旁边一扔,火急火燎地赶回去了。

 

亚历克斯甚至连门都没有敲一下,就直接推进了罗伯托的书房。

“父亲。”

罗伯托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睛:“亚历克斯?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有,怎么没敲门?”

亚历克斯拉开椅子坐下来:“父亲,你真的放心把dudu交给那个卡萨瓦诺吗?!J.丹尼尔·阿特拉斯不过就是个玩把戏的骗子!别说我们在暗地里精心算计他的财产了,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了,并且已经做好反将一军的准备了。不然他会如此爽快的答应这桩婚事吗?你应该清楚他是什么人!”

“我不同意你把dudu嫁给他。”亚历克斯说,“这太危险,也太不公平了,父亲。”

罗伯托擦着镜片,抬了抬眼睛,声音平淡的可怕:“这件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亚历克斯·萨维林。”

“如今阿特拉斯同意了,有什么不好的?这是天大的好事,亚历克斯!”

“明天一早阿特拉斯家和萨维林家联姻的消息就会传出去。你想想看,会给我们争来多少的脸面?更别说生意的好坏了,到时候那些趾高气昂的家伙们会像只哈巴狗似的黏我们身上。”

“我们需要做的只是一脚把他们踢开。”罗伯托说。

“还有,爱德华多不过只是一个omega罢了。”罗伯托随意地翻了翻书页,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平淡,那么的满不在乎。

亚历克斯愣了愣,他被吓到了,他不敢相信他竟然能从自己父亲的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

“你简直疯了!”亚历克斯猛地站起身来,他认为这一切都不可理喻,亚历克斯握了握拳头,转身愤愤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联姻的消息刚传出去没有多久,那些八卦的贵族们都还没有闹腾,电话就像发了疯似的响个不停。

丹尼尔慢悠悠地接起了电话,还没开口,丹尼尔就被电话那头的女人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萨维林?!那个祖祖辈辈都是从商的?你怎么想的?你疯了吗?!”

“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丹尼尔靠在墙壁上,话筒架在耳朵和肩膀中间,他倒了一小杯香槟,静静地等着电话那头骂完,还时不时地附和一两声。

“不行么?他们家的omega长得太合我胃口了,我很喜欢。所以答应了。”丹尼尔略带讽刺的笑了一声,“为什么要和你商量?你又不姓阿特拉斯。”

“你不喜欢商人世家,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没资格来和我商量这件事情。”

“你只需要听着,看着。”丹尼尔说。

沉默。

“哦,还有,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就会结婚。你要来吗?”

沉默。

“错过了那么多,你总不能再错过这么精彩的婚礼吧?”

沉默。

丹尼尔等着,他知道她还在。

过了会儿,那边终于开口,可是只匆匆丢下一句令丹尼尔讨厌的话:“再说吧。”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丹尼尔扯了扯嘴角,本以为这一通电话会比以往要久一些,没想到也只是寥寥几句,丹尼尔烦躁地揪了揪自己乱糟糟的卷发。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凉了不少。现在也还下着绵绵小雨。

丹尼尔放下话筒,理理头发,披了件外套就出门去了花店。丹尼尔挑选了一捧鲜花便往萨维林家送。

 

丹尼尔按了一下门铃,捧着花束等人来开门。

这次是爱德华多开的门,他恰好在院子里捡掉落下来的叶片,用来做书签标本。

“哦……早上好……”爱德华多撑着雨伞,有些惊讶又别扭地对他挥挥手。

“爱德华多?我以为你在学校。”

“我以后不去学校了,家里给我找了个家教,随时可以上课。也就有空了。”爱德华多撅了撅嘴巴,“先……进来坐坐吗?”

“在下雨。”

丹尼尔突然感觉雨好像停了,可是还是有滴滴答答的雨声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奇怪。

丹尼尔看了眼爱德华多,然后把花塞进爱德华多的怀里。雨中朦胧的薄雾绕着爱德华多,丹尼尔竟想到了一只林间破晓时踏光而来的鹿。

半晌才回答,“好。”

 

爱德华多把花小心地放在身边的椅子上,命佣人拿了条干净的毛巾给丹尼尔,让他将挂在他发尾上的雨珠擦去,还给他倒了杯热茶。

爱德华多边把茶递给他,边解释道:“如果我母亲在她一定会这么做,所以……”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在代替萨维林夫人做这些事。”丹尼尔握着茶杯笑笑,“没关系。”

爱德华多抿着嘴唇。

“他们去哪了?”丹尼尔吹了吹茶,抬眼看他。

“去我祖父那儿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去?”

爱德华多摇摇头。

“你刚刚在院子里做什么?”

爱德华多拎着叶柄,把湿淋淋的叶片提起来:“我在捡这个,找张样子好看的,做书签。”

“不过也是闲得无聊而已。”爱德华多耸耸肩。

丹尼尔将茶杯放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门票,是昨晚刚发票就被一扫而空的票,准确来说是丹尼尔的魔术演出门票。

他的门票几乎都是被世家小姐们承包了,真正对魔术感兴趣的没几个,大家伙都是冲着丹尼尔这张脸去的。不过也有很多人是真的对他的魔术感兴趣的。

其实丹尼尔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坐在舞台中间坐上一两个小时,甚至短短几分钟,都可以赚一大笔钱,爱德华多想。

即使爱德华多并不喜欢他,他也得承认丹尼尔是极好看的。

“给你留的。如果你想要来的话。”丹尼尔撇撇嘴。

爱德华多犹豫了会儿,还是拿过了票,然后轻声说了句“谢谢”。丹尼尔瞧爱德华多接过了自己的门票,略有些得意的扬了扬眉毛。

“我可以叫乔舒亚来接你。”丹尼尔又说,“如果你想来的话。”

 

爱德华多下车后,一抬起头就看见一块硕大的,粉色渐变的牌子。

“Fugitive”。

逃亡者?爱德华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牌子上面还挂着绿色的藤蔓,点缀着白色的花。风一吹,一朵没有固定牢的花朵就掉落下来,爱德华多便弯腰将它拾起,小心的放进自己胸前的口袋里。

整个会场也都是玫瑰色的,鲜花,气球,观众席,舞台等等,什么都是玫瑰色的,就连打在舞台上那灯光都是淡淡的粉色。

爱德华多摸着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入座。

“这个就是爱德华多·萨维林?丹尼尔的婚约者?”

“是啊,长得挺不错的,不是吗?”

“嘁,和丹尼尔攀亲的那个?什么嘛,萨维林家就是喜欢攀高枝,说不准丹尼尔是他们求来的。”

爱德华多咬了一下嘴唇。

“嘘,轻点声,让人家听不太好。”

“我说的是事实,怎么?还怕被听见?敢做不敢当嘛。”

爱德华多用牙齿拉扯着唇上的死皮。

“什么?你让我们离开?有没有搞错?”

全场只剩下尖锐,刺耳的女声和平淡,粗厚的男声。

“你有什么资格?我们是买了门票的。”

“我不稀罕你们的全款退回!”

窸窸窣窣。

“见鬼了!”

鞋跟蹬地的声音和不堪入耳的脏话。

爱德华多终于咬下了死皮,用手指按去了嘴唇上的血丝。

爱德华多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舞台正中央,熠熠生辉的丹尼尔,他好似天生就是为舞台而生的。爱德华多恍惚间看见丹尼尔对自己笑了笑,然后用不太明显的口型,对自己说:“别担心。”

爱德华多竟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然后丹尼尔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自己的身上来。丹尼尔的身上确实有着一种神秘的,迫使着人接近的吸引力。

玫瑰、泡泡、鸽子、兔子……

事实上,丹尼尔只是随便玩了几个低级的小魔术,台下的人就开始尖叫,鼓掌,沸腾。甚至会有人把大面值的钞票揉成一团往舞台上扔。爱德华多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他始终没有欢呼鼓掌,只是端坐着,在喧闹中显得格格不入。可爱德华多发现,在每一次的欢呼雀跃中,丹尼尔看向的都是自己。

爱德华多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或许是吧。

“啪”。

全场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几声惊吓声跳了出来。

“嘘——”

是丹尼尔。

“别出声,别害怕。”声音不是从扩音机里传出来的。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趁现在,一起逃跑吗?”

爱德华多张了张嘴巴。丹尼尔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好似在为他施魔咒:“相信我,这会是一场盛大的逃亡。”

“来吧。”丹尼尔抓起爱德华多的手腕,把他从位置上拉起来。

而爱德华多也没有抗拒的意思。

丹尼尔在黑暗中笑了笑,拉着爱德华多没跑几步,全场的灯光又重新亮起来,挂在天花板上的花簇,一捧一捧地炸开,成片成片的花瓣飘落下来,悬在空中的气球也一个一个破开,装在里面的彩条,亮片漫天飞舞着。

所有人都尖叫着,“唰”地一下站起了身,跳着去抓落下来的花瓣,也有人想要去追逐丹尼尔的脚步。

所有的一切都失控了。可是这是丹尼尔计划之中的事情,这一切都正常不过。

丹尼尔抓紧了爱德华多,带着他拼命的往出口冲去。爱德华多也紧跟着他。

爱德华多也在这一刻明白了逃亡者的意思了。

他们的衣服上,头发上,脸上全都沾上了花瓣和亮片。

丹尼尔笑着回头看落在他们身后的那一片混乱。

他们在惊叫声中、混乱中、花海中奔跑着,奔向通往天堂的入口。

丹尼尔拉着爱德华多上了车,车后面还绑着几捧玫瑰,丹尼尔刚踩下油门,玫瑰花瓣就往后飞去、飘去、散去。

他们飞驰在由玫瑰花瓣铺成的路上。

 

“谢谢你。”爱德华多的声音很小,他不确定丹尼尔是否听见了。

“什么?”

“我说……”爱德华多吸了一口气,“谢谢你帮我赶走了那个……女士。”

丹尼尔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你可真是太有礼貌了,那种人不配被称呼为女士。我也只不过把讨厌的人从我的地盘赶走而已。”

“那你又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明明隔得那么远。”

丹尼尔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冲爱德华多一笑:“我可是魔术师,我有魔术。”

爱德华多被他逗笑了。

“本以为你今晚不会来呢,我准备的这些差点都白费了。”

爱德华多快速地瞥了一眼丹尼尔,丹尼尔今晚精心打扮的头发,已经乱成了一片,衣服也皱巴巴的。这和平日里爱德华多印象里的丹尼尔不太一样。但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你跟我说了,我就会来的。”爱德华多回答他。

“你今晚的演出不是还没结束吗?”爱德华多小心地问道,“你就这样把几万观众丢下了吗?”

丹尼尔点点头:“对啊,那又怎么样。我开心就好了。”

“再说了,我丢下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人。”丹尼尔看了眼爱德华多,“乔舒亚会帮我控制场面了,他对此已经当作家常便饭了。”

可怜的乔舒亚。爱德华多默默地在心里为他祈祷。

“你冷不冷?”丹尼尔注意到爱德华多紧紧攥着西裤的手。

“还好。”

小骗子一定很冷,丹尼尔想。丹尼尔伸手想要去握住他的手,但还是收了回去,重新握上方向盘。

“其实……你没必要对我那么好。”爱德华多的声音更小了,立刻就被风吹散了。

“我知道都是假的,只不过是因为家族利益,我们才被拧在一起。”

丹尼尔没有说话,然后不知从哪里变了一朵玫瑰出来,随手插进了爱德华多胸前的口袋里。

他继续往有亮光的地方驶去。

 

“就在这停下吧。”爱德华多说。

丹尼尔便把车在萨维林家前的第一个路灯处停了下来。

“爱德华多。”丹尼尔在爱德华多下车前叫住了他。

爱德华多松开了握着车把手的手,扭过身:“怎么了?”

丹尼尔把手搭在座椅的边上,无言地盯着爱德华多在黑夜中仍清澈的眼睛,然后一点一点地靠近他。

爱德华多不由的攥紧了手。

爱德华多也被不知名的引力催促着贴近丹尼尔。

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一点点的缩小,彼此呼出的热气扑散在对方的脸上,光也随着他们,慢慢地一寸寸地变窄。直到最后光线只能勉强地挤过一条缝隙照射出来的时候,爱德华多也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突然把身体往后倾,反手拉开了车门,跳下了车:“今天很开心!谢谢你!我,我先走了!”

“你也快回家吧,很晚了。”爱德华多说。

丹尼尔看着爱德华多期期艾艾的模样,好笑地吸了吸鼻子,扬起一个笑:“我也很开心。”

即使爱德华多回去的路上有灯,但丹尼尔还是把车灯打到了最亮:“小心点。”

爱德华多快快地点了几下脑袋,然后对丹尼尔挥挥手就迈开腿跑回去了。

“爱德华多!”丹尼尔又一次叫住了他。

爱德华多停住了脚,又一次转过身:“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记跟我说晚安了?”丹尼尔问。

爱德华多一下子噎住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幸好周身很暗:“晚安!”

“晚安。”丹尼尔笑起来,“好了,外面冷,快回去吧。”

丹尼尔瞧爱德华多进了门,他就把车开到了门口。

丹尼尔坐在车里,点了一根烟,然后抬起头看着爱德华多房间里的灯,从亮起再到熄灭。

再待了一会儿后,丹尼尔掐掉了烟后,便驾车离开。

爱德华多拉上了窗帘,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爱德华多一大清早就迷迷糊糊地听到了电话响铃的声音,但很快就被接起来了。

“少爷,阿特拉斯先生打电话来找你。”佣人敲了敲爱德华多的房门。

爱德华多瞬间清醒了不少,赤着脚跳下了床:“知道了。”

爱德华多打开了门,跨下了楼梯后,又放慢了速度,迈着小步子走到电话旁边,慢悠悠地接起电话,还打了个哈欠:“喂?”

“还没睡醒?”

“嗯,太早了。你打来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事情,就是打来听听你的声音而已。”

……

“喂?怎么不说话了?”

“无聊。”爱德华多哼了一声。

丹尼尔在电话那头轻笑起来。爱德华多也扯着嘴角。

他们俩就这样握着电话筒,笑着,沉默着。

 

丹尼尔每天都至少会给爱德华多打一通电话,爱德华多也会每天等着电话铃响起,但却又不会马上接起来,爱德华多会故意迟个几秒钟再接起。

又有几次,丹尼尔是直接抱着花束来见爱德华多的。

纽约的秋天,在一通通的电话,一簇簇的鲜花,和一次又一次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中结束了。

后来,丹尼尔每一次的魔术秀也都会给爱德华多预留一个位置,不管他来或者不来,都会给他留下来。表演结束后,丹尼尔会当众牵起爱德华多的手,弄得爱德华多每一次都羞得涨红脸。而这就是丹尼尔想要看到的,也是丹尼尔所喜欢的。

再后来,丹尼尔和爱德华多会并肩走在光影交错的林荫大道上,爱德华多会调皮地把落在地上的枯叶踩响。

他们还会同时醒来,一起看清晨。

丹尼尔甚至还会在深夜的时候,把车开到爱德华多的窗下,爱德华多会及时扯开他天鹅绒的窗帘,探出头冲丹尼尔一笑,然后他们会一起逛遍整个霓虹灯中的纽约城,去海边看落日牵着海岸线,去看不见尽头的花田里奔跑,或者爬上山顶,一起看星星,伸手抓月亮,去到一切他们能够想到的地方。

最后,爱德华多会悄声地从后花园的小门里溜回去。回到自己房间后,爱德华多会打开窗户,因为他知道丹尼尔一定会站在他卧室的窗口下等他的“晚安”。

 

“今天晚上一起来我家里过感恩节吧,哦,别忘了叫上你的哥哥。”丹尼尔帮爱德华多捻了捻围巾。

爱德华多有一些别扭:“嗯……米歇尔还没回来,亚历克斯的话……我怕他不愿意。”

“没关系,不愿意就不来。不过,你一定要来赴宴。”丹尼尔说。

爱德华多点点头。

晚宴时,萨维林一家确实准时赴宴了,其中也包括“不太愿意”的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萨维林。”亚历克斯握着丹尼尔的手,一字一顿地介绍自己。他比丹尼尔要高,看起来便是一滑稽的居高临下的场面。

丹尼尔眯着眼看他,勾着嘴角:“J.丹尼尔·阿特拉斯,dudu经常提到你。”

亚历克斯抽了一下鼻翼,又笑眯眯的:“谁允许你叫他dudu的?”

“爱德华多是我的婚约者。”丹尼尔盯着亚历克斯的眼睛。

“好了,晚宴要开始了,请入座吧,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甩开丹尼尔的手:“收起你的虚情假意,卡萨瓦诺。”

丹尼尔笑笑。

“怎么那么久?”

“哦,和,阿特拉斯先生,聊了一会儿,祖父。”亚历克斯瞟了一眼丹尼尔。

丹尼尔在摇着头偷笑。

亚历克斯握紧了手里的刀叉,但却又松开了,他把手垂到双腿上,狠狠地瞪着他。

“聊了什么?”

“没什么。”

“萨维林老先生,亚历克斯说,谢谢我把爱德华多照顾的那么好。”丹尼尔摆正了自己的身前的餐巾。

爱德华多立即握住了亚历克斯的手,对他摇摇头:“哥哥。”

亚历克斯看了眼爱德华多,叹了口气。

待他们饭前做完了祷告,老先生就不停地问丹尼尔这,问丹尼尔那。他热爱魔术,每次生日都会聘请一大堆魔术师来家里表演,因此他对丹尼尔很感兴趣。

等话匣子慢慢地打开了,桑德拉和罗伯特也会时不时的搭上几句话。

低头沉默已久的亚历克斯抬眼看了看挂在正中间的几何吊灯,终于开口,“丹尼尔,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和我们谈谈你的父母吧。”

丹尼尔紧紧皱了一下眉毛,而后又舒展开,继续切着苹果派,“乔舒亚,问问他们,苹果派怎么烤焦了?”

“这么久了,都没听到你说过你的父母。和我们讲讲吧。”亚历克斯说,“反正我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爱德华多想要去握亚历克斯的手,这一次却被甩开了。

丹尼尔把苹果派推到一边:“有什么好说的?”

“不,谢谢,我觉得这个苹果派刚刚好。”亚历克斯对过来端走苹果派的女佣说。

“哥哥,我看这个苹果派确实有点焦了,还是叫她换一盘吧。”

“我说过了,我觉得刚刚好,爱德华多。”

爱德华多什么都做不了,他只好担心地瞥了眼丹尼尔。

“为什么不说?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你的父母呢,很好奇他们都是什么人。”

“亚历克斯·萨维林!”罗伯托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够了!闭嘴!”

桑德拉对着亚历克斯挤了挤眼睛,并示意他住嘴,点到为止。

“难道你们不好奇吗?父亲?”

亚历克斯继续攻击着丹尼尔,“怎么不说话了?他们不值得一提吗?”

“不值得,他们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丹尼尔放下刀叉,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反正也只不过是社会最底层的人,有什么好提的?”

“不要说我了,说说你吧。Dudu经常和我提到你,但我又没有见过你,便四处打听了你。我也对你很感兴趣,亚历克斯。”丹尼尔笑起来。

丹尼尔站起身,拿起刀,切下一块火鸡肉,放进亚历克斯的盘子里:“嗯——我听说你最近好像一直在投资,是吗?为了你的公司?”

亚历克斯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扭曲。

“那个快要破产的公司?”丹尼尔从水果篮里挑了一个苹果,捏在手里把玩着。

亚历克斯瞪大了眼睛,他一下子噎住了。

“什么?!亚历克斯,丹尼尔说的是真的吗,你的公司要破产了?!”罗伯托犹如刚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你怎么没说过!”

“不,不是的。听我说……”亚历克斯倒吸一口气。

“Poor boy.”丹尼尔咬了一口苹果,“不过很可惜,我对你的了解也就那么多了,萨维林大少爷。”

满是讽刺。

“如果可以,我其实还想要再多了解一些什么。”丹尼尔说。

“丹尼尔说的是真的吗!”罗伯托再一次追问。

亚历克斯气得眼睛都发红了,但他却又不能做什么过激的举动,他这点理智还是有的。

他一边听着父亲如同连珠炮式的质问,一边强忍着丹尼尔给自己带来的耻辱感,以及丹尼尔那惹人厌恶的笑容。

“亚历克斯!说话啊!”罗伯托拔高了音量。

桑德拉低下了头。

萨维林老先生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嘴唇崩成一条直线,他把拐杖往旁边一摔,站起身,踉跄地走了出去。

亚历克斯沉默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罗伯托,他并不想让父亲把自己当作一个废品看待,他想要成为萨维林家“荣耀”的象征。

但亚历克斯这个荣耀梦,在今晚被击得粉碎。

罗伯托重重地叹了口气,无言离开了,桑德拉见状也跟着走了,路过亚历克斯的时候,不忘捏了捏他的肩膀。

亚历克斯把下唇咬出了血丝,怒极反笑,他把已经被攥得一团糟的餐巾扔在桌子上,站起身,用力地踢开了椅子,拂袖而去。

爱德华多垂下眼睛,碰了碰丹尼尔的手背,“我们不应该拥有一个这样的感恩节……”

还没等丹尼尔开口说话,爱德华多就只丹尼尔留下了一个匆匆而去的背影。

丹尼尔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又面对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自嘲地笑了笑。

这是丹尼尔过的第一个感恩节。

确实,这是一个不能再糟糕的感恩节了。

没人会喜欢一个这样的感恩节。

丹尼尔也不喜欢。

 

“哥哥!”爱德华多追上了亚历克斯的脚步,上前抓了抓他的衣袖子,“哥哥,我很抱歉……”

亚历克斯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关系,上车吧。”

爱德华多抿了抿嘴唇,拉开了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一路上都只有沉默。

斑驳的光影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亚历克斯的脸上,爱德华多看不清他的表情。

亚历克斯送爱德华多到家门口后,便朝着没有灯的路开走了。

爱德华多不知道他要去哪。

那晚之后,爱德华多就没有再见到亚历克斯了,罗伯托也不再提他,家中也没人敢提。但偶尔亚历克斯会打电话回来,一般都打给爱德华多的,就只是三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没有告诉过爱德华多他在哪,他怎么样。

爱德华多很想念他,可也只能如此。

至于丹尼尔,在那个糟糕的感恩节的第二天早上,给爱德华多打了一通电话,不过没有人接。第二通电话,也仍旧没有人接听。

桑德拉问爱德华多为什么不接电话,爱德华多摇摇头。

丹尼尔以为他们的婚约就这样默契地结束了,随着花朵凋谢,随着落叶散去。

丹尼尔后来的几场演出,在几乎座无虚席的情况下依旧会空出一个位置,留给爱德华多。可是他从来没有问过爱德华多会不会来。他会把演出的广告故意弄得很显眼,希望爱德华多能够看见,并且能够到场。

可是,那个座位却一直空着。

丹尼尔也会经常捧花站在萨维林家的门口,可从来不敢按响门铃,只是把花小心的摆在门口,有时也还会留一张卡片。

他们也仍旧没有任何的联系。

 

“这并不是他的错。你应该接电话。不管他那天有没有把事实说出来,亚历克斯都会离开的。”桑德拉说。

“你怎么知道?”

桑德拉笑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看得出来,丹尼尔很喜欢你,只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表达自己。”

“他是魔术师!”爱德华多倔强地反驳她,“他怎么会不知道应该怎么喜欢一个人!”

“而且他那些事我又不是不知道。”爱德华多委屈地瘪瘪嘴。

“哪有怎么样呢?你难道希望他用那些俗套的小把戏来博得你的欢心吗?”

“你和他们不一样的,爱德华多。你是他特别的那一个。”桑德拉说。

爱德华多“哼”了一声,就扭过头去了。

可是电话铃没有再响起过。

他根本就不是特殊的那一个,爱德华多想。

 

纽约更冷了,但还是没有下雪。

“去吧。”桑德拉端了一盘水果到爱德华多的棋盘边,“别总是一个人闷在家里下棋。”

爱德华多把棋子放了回去,拿起一旁的邀请函,准确来说是一位富豪举办的私人酒会的邀请函。

“爸爸什么时候出差回来?”爱德华多问。

“不知道,他电话里没说。”桑德拉起身做到壁炉边的椅子上,“去参加酒会吧。”

爱德华多知道母亲不停劝他去参加酒会的原因,但是爱德华多拗不过桑德拉,便答应她去参加酒会了。

不出意外的话酒会上都是世家子弟,或者一些因投资了金融事业一夜暴富的暴发户们。

酒会,说白了就是给omega和alpha搭讪调情的最佳场所。

 

丹尼尔正无趣地靠在柱子上,双手抱胸,看着一头金发,满身贵族气的双子星中的其中一位,卡梅伦·温科莱沃斯,是如何趁虚而入,一步步接近自己的婚约者的。

丹尼尔顺便把上前搭讪的omega们,粉丝们都冷冰冰地拒之千里。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里。”卡梅伦对爱德华多笑笑。

爱德华多出于基本的礼貌,也对他回了一个笑容:“真巧。泰勒呢?”

“泰勒?他在陪着自己的omega呢。”卡梅伦指了指远处和自己的长得一模一样,连体型也没差多少的泰勒。

“真奇怪,今年怎么还没有下雪,都已经是平安夜了。”卡梅伦又侧着脑袋询问爱德华多,“所以丹尼尔在哪?他就这样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爱德华多没有回答他,他并不想要跟他聊这个话题。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我和泰勒有比赛,来看我们的比赛怎么样?”卡梅伦问。

“说实话,我对划艇并没有很感兴趣,所以……”

卡梅伦突然把视线从爱德华多身上移向了别处,“哦——爱德华多,你看,你的婚约者现在正在和今晚整个酒会上最漂亮的小姐,亨莉·里维斯,共舞呢。”

“很有意思。”

卡梅伦再次看向爱德华多:“我猜他间接的向你说明了,你们之间的婚约已经不作数了。”

爱德华多往那边看去,他皱了皱眉毛,爱德华多感到心中空落落的,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心脏的某一处好似透了风。

卡梅伦握起自己身前的那一杯香槟,轻轻地去碰爱德华多的:“恭喜你要恢复了自由身。”

“嗯,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我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了。”爱德华多对卡梅伦笑了笑,然后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又重新倒满一杯。

“是啊,他那些烟花风月,纽约人都知道。又说不准全美都知道。”卡梅伦抿了一小口酒,托腮笑看翩翩起舞的俩人。

“太浪漫了,你觉得呢?爱德华多?”

 

“所以你的小情人,小萨维林呢?”亨莉对着丹尼尔眨着她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纤细的腰肢随着音乐节奏扭摆着,赤裸裸的诱惑,惹来一群藏在酒会中的饿狼。

丹尼尔垂着眼看她,牵着她转了一个漂亮的圈,然后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爱德华多不是什么小情人,他是我的婚约者。还有,请你叫他阿特拉斯夫人,而不是小萨维林,里维斯小姐。”

亨莉原本正开心着丹尼尔将自己拥入怀中,却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亨莉抬起头勾着嘴角笑笑:“那又什么样?现在和你跳舞的不是我吗?那位阿特拉斯夫人现在在哪呢?”

“他正在和温科莱沃斯先生调情呢,丹尼尔。”亨莉说,“或许他马上就要成为温科莱沃斯夫人了。”

“而不是你的阿特拉斯夫人。”

丹尼尔握着亨利的手不由得用了一点力气。

“这可不绅士。”

“我不需要做什么绅士。”

亨莉轻笑一声:“是啊,你本来也不是绅士。做你魔术助理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粘上来?”

“那你为什么又要答应与我共舞呢?”亨莉反问他。

 

“你知道丹尼尔的舞能跳得这么好吗?”卡梅伦问。

“不知道,没有和他跳过,他也没有邀请过我。”爱德华多用指腹摩擦着杯口,“我不知道。”

“你觉得他们俩般配吗?”

爱德华多的太阳穴好像被针狠狠地戳了一下,疼得爱德华多说不出话来。

爱德华多瞥到里维斯小姐把腿挤进了丹尼尔的双腿间,还在慢慢往上移。里维斯小姐的手松开了丹尼尔,环上了丹尼尔的脖子,一点一点地凑近他,她将要吻上丹尼尔了。

爱德华多瞥开这刺眼的场景,他只觉得头痛。

爱德华多把酒杯推开,站起身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很晚了,我想我该走了。”

“不再多留一会儿?舞还没跳完。”卡梅伦指了指他们。

爱德华多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深吸一口气,“很晚了,卡梅伦,我得走了,再见。”

卡梅伦扬扬眉毛:“好吧,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爱德华多丢下一句话后就快速地掠过卡梅伦,穿过觥筹交错,找到了半开半掩的后门口。

 

“因为想要看看你的舞步有没有长进。”丹尼尔说,“没有想到还是那么的差劲。”

“你踩到我的脚了,你的舞跳得真烂,里维斯小姐。”丹尼尔说罢,放开了亨利的手,顺带还恶劣的推了她一把。

亨莉险些没站稳脚,踩到自己的裙摆摔倒在地。

“J.丹尼尔·阿特拉斯,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亨莉朝着远去的背影骂骂咧咧的。

“你不是早知道了吗?”丹尼尔笑道。

亨莉瞪了一圈周围的人,然后尴尬地提着自己的裙摆,快步走进了洗手间,去整理一下自己现在这副难堪的模样。

 

外面很冷,但还是没有下雪,只吹刮着凛冽的寒风。

因为是后门,所以是条只有一线暗光的小路。爱德华多呵出一口热气,紧了紧衣服,窜进了风中。

没走多久,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爱德华多并不惊讶。

“怎么?温科莱沃斯没出来送送你?”

爱德华多顿了顿脚,而后又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往前走,他不想要理会身后人的冷嘲热讽。

“他那么喜欢你,我还以为他会送你回家。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爱德华多还差几步就可以走进灯火通明的街道上了,却在一棵树旁停下来了:“是我拒绝了他。”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还得为此而感谢你?”

“什,什么……?”

“感谢你拒绝了卡梅伦·温科莱沃斯,否则他可能不是送你回你的家,而是他的家。”丹尼尔站到爱德华多面前,笑道,“感谢你拒绝了跟卡梅伦·温科莱沃斯上床。”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丹尼尔扯了扯卡在自己喉咙处的领带,这让他很不舒服。

爱德华多被丹尼尔飞快的语速,和如同子弹般精准打穿自己心脏的语言给生生的吓到了。同时也被这些低劣的话语给吓愣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了,爱德华多的声音打着颤:“上床……?有没有人教过你怎么说话!?”

“你……嘿!”

丹尼尔抓住爱德华多的手腕,一把将他扯过来,但是丹尼尔并没有允许爱德华多跌进自己的怀里,丹尼尔锐利的鼻尖对着爱德华多的。

爱德华多还是第一次见到丹尼尔这副样子,好像在夜幕降临时,随时准备着伏击的野兽。爱德华多不敢盯着他那一双在暗光下愈发深蓝的眼眸。这比打在身上的寒风还要冷,还要疼。爱德华多低下了眼睛。

丹尼尔贴在爱德华多的脖子上蹭了蹭,“Dudu,你身上都是温科莱沃斯的味道。”

“真臭。”

“放开我!”爱德华多想使劲挣脱丹尼尔,却失败了。爱德华多越是挣脱,丹尼尔越是用力。

爱德华多的手腕处传来阵阵辛辣的疼,他皱皱眉毛,“疼……放开我!”

丹尼尔挑起一边的眉毛,凑得更近了。爱德华多往后退,直到靠上树干,无路可退。

“听着,爱德华多·萨维林。”丹尼尔的声音冰得刺骨。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含着玉出生的小少爷。我从小就是在狼窝里跌爬打滚的长大的,也很早就一脚踏进了泥潭。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我该做什么,我不该做什么。更没有人会来告诉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我只知道一点,我的就是我的。”

“并且也,永远,会是我的。”丹尼尔说。

“你听明白了吗?”

“那你就不能是我的吗!?”爱德华多哽咽道。

丹尼尔有些不解,睁了睁眼。

“说话啊!J.丹尼尔·阿特拉斯!”爱德华多在呼啸的风声中嘶吼着,“你这个骗子!如果我是你的,你根本就不会看着我跟卡梅伦·温科莱沃斯聊天,然后自己跑去和里维斯小姐跳舞!”

“现在又来质问我!”

“你根本就不会让她碰你!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你也不是我的!”爱德华多抬起手背,用力地蹭落在脸上的泪水,又狠狠地瞪着丹尼尔。

“你根本就不会那么做!”

丹尼尔竟觉得爱德华多像一只羽毛未丰的小狮子,在对着比自己强大不知多少入侵者龇牙咧嘴,一点也不害怕受伤。丹尼尔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他做了什么,心头一颤,忙想帮爱德华多抹去垂挂在眼眶的泪,却被爱德华多红着眼睛愤愤地打掉了。

“滚开!混蛋!”爱德华多撞开了丹尼尔的肩膀,“你不要碰我!”

丹尼尔还没来得及追上前,爱德华多就已经不见了。

最后,丹尼尔什么也没有抓住。

丹尼尔不知道靠在那棵树上抽掉了多少根烟,看了多少遍来往的车辆。

丹尼尔用脚碾灭了烟头,吐出的最后一口烟圈被吹散在风中。丹尼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就往一片漆黑的小道里走去。

虽然说街上的这些灯光远远比不上舞台上那些聚光灯来得刺目,丹尼尔也不害怕,反而享受背光包围的感觉,但这一刻丹尼尔觉得街上的光太扎眼。

他想逃离。

 

爱德华多一路跑回到家后,就直接回了房间,他下意识的走到窗前,望着一片漆黑的窗外,什么也没有,连路灯也不亮了。

爱德华多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

他拉上了窗帘,却迟迟没有上床,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总觉得自己可以等到什么。

可以等到雪,可以等到光。

 

“怎么又裂开了?”乔舒亚皱皱眉。

“嘶——没想到那些老狐狸真的会开枪。”丹尼尔撒开乔舒亚,触了触肩膀,“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乔舒亚摇摇头卷好绑带,放回格子里,“谁让你不安分?”

丹尼尔松了松睡袍,靠在枕头上:“不也就是抢了他们的资源,抢了他们的场地吗?那也只能说他们没有本事。”

“现在谁还喜欢那些老掉牙的魔术呀?”丹尼尔笑起来,“算了,懒得同他们计较,希望他们圣诞节能在里面过得开心些。”

“还有几个小时就是圣诞节了。”乔舒亚说,“听见钟声了吗?”

丹尼尔沉默了好久才开口,“天还没亮呢。”

 

睡意渐浓,却始终没有雪,没有光。爱德华多抿直嘴,扯紧了窗帘,把自己蒙进了厚重的被子里。

“铃——”。

爱德华多掀开被子,来不及披上一条毛毯,来不及踢上鞋,赤着踮着脚跑到电话边。

“喂?爱德?”

爱德华多想说的很多,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来,就只是握着电话筒不说一句。

“……嗯。”爱德华多迟缓了很久才应答他。

“对于今晚的事情……”

“没关系。”

丹尼尔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尴尬而又无措。

“手腕还疼吗?我很抱歉……我太冲动了。我只是……”

“丹尼尔。”

“嗯?”

“你说还要多久才会天亮?会下雪吗?”爱德华多把电话线卷在手指上。

“我,不知道。“丹尼尔诚实地说。

“没关系,我也只是随便问一下。晚安。”

“爱德华多,我很想……”

电话被挂断了。

丹尼尔怔了一下,放下了电话筒。

“爱德华多?”桑德拉靠在墙角,扣了扣爱德华多的房门,但却没有得到回应。

“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这样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爱德。”桑德拉柔声道。

门刚被转开,桑德拉就上前抱住了爱德华多,爱德华多把头垂在桑德拉的肩膀,也紧紧地抱住了她。桑德拉吻了一下爱德华多的脸颊,又抚平他颤抖的脊背。

桑德拉与爱德华多就这样不语地抱着对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彼此都很默契地松开了对方,互相道了声晚安。

“做你想做的,亲爱的。”桑德拉说。

 

圣诞节那天,太阳还没落山,阿特拉斯府邸的门口就挤满了人。

丹尼尔没有发任何的邀请函,他只是说想来就来。

“丹尼尔,外面……”

“我看见了。”丹尼尔有些头疼,“让他们进来吧,反正院子里也都有座位,不够坐就站着,不愿意站的就走。”

乔舒亚正想着避开那些敏感问题,下楼去办事,没想到丹尼尔却开口问了。

“爱德华多呢?还是没来吗?”

“去接过了,但是萨维林夫人说他不在家。”

丹尼尔笑了一声,“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没了。”

“下去吧,把外面的人接进来,顺便好好招待他们。”丹尼尔说。

乔舒亚点点头就下楼了。

乔舒亚还没走到大门口,老远就听到了人们叽叽喳喳议论成一片,还参杂着孩童吵闹啼哭地声音。

令人心生烦躁。

“怎么不是爱德华多·萨维林和丹尼尔出来接我们?”一个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尖细的女声冒了出来,“爱德华多·萨维林呢?”

“是啊!萨维林呢!”

人群开始躁动不安了。

“你们不就是来这里蹭吃蹭喝的吗?挑什么事情?”乔舒亚命人拉开门,站在门前拔高音量问道。

“都安分点。否则随时都可以把你们赶出去。”

“管好自己的嘴。”乔舒亚说。

立马换来了一片寂静。

乔舒亚不由得发笑,都是一群纸老虎。

安顿好了一切,乔舒亚抬头看去,对还趴在阳台上的丹尼尔点了点头。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就像剧场里的绒幕,慢慢落下来了。

院子里的彩灯都亮起了。

然而人们却又都按耐不住了。

“丹尼尔,他们都吵着要走了。”

“走呗。”丹尼尔毫不在乎。

“爱德华多还是没有来吗?”

“嗯……我们在门口等了很久。”

“Fine.”

再后来人都渐渐离场了,连原本是真的怀着满心期待,真心来祝福的人也离开了,只剩下一堆残羹剩饭留着等人去清扫。

“你最好别再抽了。”乔舒亚向阳台看去,对着丹尼尔的背影提醒他,“这对你的伤没什么好处。”

丹尼尔抬手晃了晃:“Funny.那会有什么坏处吗?”

“……丹尼尔。”乔舒亚无奈地瞪了他一眼,“OK,fine.早点睡。“

丹尼尔仰起头,吐出了烟气,然后用手打散了它们。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抽几口,完全是任由它自己一点一点地缩短,任由烟灰掉落一地。丹尼尔现在什么思绪也没有,心里乱得一团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做什么,一切都像失控了一般。丹尼尔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丹尼尔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丹尼尔瞥了眼燃得只剩下一小截的烟,更是没什么好心情了,便把烟扔在地上,碾灭了。

“丹尼尔。”

丹尼尔翻了个白眼,挠了挠头没好气地说:“乔舒亚,我不是说……”

丹尼尔突然睁大了眼睛,快速地转过身:“爱德,爱德华多!?”

丹尼尔不由得伸出脚想要往前走一步,最后又收了回来,“你……你怎么来了?”

“做我想做的。”爱德华多说。

丹尼尔不解,但他还是不敢上前去拥抱这束光,这束他梦寐以求的光。

“你怎么进来的,我都没见到你……”

爱德华多调皮地笑了笑:“从后面的玫瑰园溜进来的。”

“我说。”爱德华多往前走了一步,“你应该好好打理你的花园了。”

“让花园见鬼去吧。”丹尼尔将爱德华多揽进怀里,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这时院子里突然蹿出一颗不起眼的火种,在半空中崩裂开来,分裂成无数颗小小的光点,不断地扩大,变成一簇簇的花朵炸裂开,打破了不能喘息的寂静。

丹尼尔着实被吓了一跳,反而爱德华多仍旧静静的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个久违的吻。

丹尼尔立马反应过来了:“你跟乔舒亚,不,是跟我的下手们都串通好了吧?小狐狸?”

爱德华多在结束这个吻之前,舔了下魔术师先生的唇角。弄得丹尼尔心痒痒的。

“嗯哼。怎么样?”

丹尼尔还是忍不住下意识的看向爱德华的手腕:“还……疼吗?”

“不疼。”

丹尼尔心疼地揉了揉:“我很……”

爱德华多摇摇头,“没关系,丹尼尔。今天你叫乔舒亚他们来我家接我,我知道。是我叫妈妈跟你们说我不在的,其实我一直在房间。“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或者说,我还不清楚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是我还是想明白了,丹尼尔。”爱德华多盯着丹尼尔眼睛,“我想和你一起。”

“我很想念你。”

丹尼尔愣了几秒后,把爱德华多紧紧地拥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脖颈,“我也想你。”

“走吧,我们下楼。”

“急什么,人都走光了,dudu。”

爱德华多撅了下嘴,丹尼尔便又趁机尝了口鲜,“那又怎么样?”

事实上,丹尼尔只是不想要看到那一片狼藉,即使场地被收拾干净了,但丹尼尔还是能想起那些个嘴脸。不过既然爱德华多想,那他们就下去。

“还挺隆重嘛。”

丹尼尔挑了挑眉毛。

“我们就不要玩那些俗套的流程了。”爱德华多说。

“那你想怎么样?这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做主。*”

爱德华多转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珠子,然后松开丹尼尔的手,走到一排排的圣诞树边上,点了点挂在上面的一串串的彩灯说:“我想让彩灯一直亮到一月份。*”

“要是你想永远,也未尝不可。”丹尼尔说。

爱德华多笑弯了眉眼,一蹦一跳地跳进丹尼尔怀中。

丹尼尔的心都要化了,轻轻地在爱德华多耳边说道:“I'm your lover.”

“现在是,以后也一直会是你的。”

“我是你的,爱德华多。”

 

丹尼尔不清楚自己讲了多久才勉强把故事讲完,他只知道自己看过了火烧云的傍晚。

许是丹尼尔讲故事的功底太烂,讲得太无聊,怀里的小宝贝都已经睡去了。

“丹尼尔,她怎么睡着了?该吃晚饭了。“

“爱德华多。”丹尼尔垂下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只好揉揉她的发顶,“我觉得这不是我的错,是她自己一定要听故事的。”

爱德华多笑出了声:“我们的大魔术师,或许你可以去尝试一下催眠。”

丹尼尔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

“好啦。”爱德华多亲了亲他,作为安慰,“刚刚哥哥打电话来说他这次出差回来会来看看我们,顺便也给露西娅带了好多小礼物。”

“话说,你给她说了什么让她睡得那么熟?”

“也没什么,就讲了阿特拉斯先生和阿特拉斯夫人的那些事。”丹尼尔说,“不过你别担心,有些事情我还是会自动屏蔽不说的,我知道你要面子,夫人。”

爱德华多羞红了耳朵:“J.丹尼尔·阿特拉斯!”

“天亮了吗,Daddy?”丹尼尔怀里的小公主搓了搓眼睛,迷迷糊糊的。

“还没呢,天才刚刚黑下来,公主殿下。”丹尼尔吻了一下她的眉间。

“那为什么我感觉眼前亮亮的呀?”

丹尼尔抬眼看了看气鼓鼓的爱德华多,翘了翘嘴角:“那是因为星星出来了呀。”

 

fin

*霉霉《lover》的歌词。

哎,拖了好久,中间发过也删过,本来想要放弃了,但是还是于心不忍!!终于赶出来了!(其实也是一通乱写,越写越水tvt

总而言之,今年是上船得第二年啦,新的一年也想继续为丹花爱情添砖加瓦!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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